了,便听见他说:
“我小时候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这片草场,那时我是一个牧童,每天帮地主放羊,虽然没有工钱,但能包我两顿饭,为家里节省一些口粮,我那时最大的心愿就是快快长大,这样我就能靠自己的力气去挣钱,用换来的工钱去城里买一串糖葫芦。”
“后来呢?”程宝舟问。
“后来碰上灾年,地主的羊被大家宰了吃了,爹娘带着我和兄弟姐妹们背着行囊离开,说要去南边,那里有粮吃,我记得这是一段很艰难也很漫长的路,哥哥死了、姐姐死了、妹妹也死了,他们的尸体全都不见了。”
“最后就剩下了爹、娘,我和弟弟,但是到了县城却被拦在外面,官兵
们不准我们进去,
说城里没有粮食给我们,
爹和娘一直跪在地上求他们通融通融,我娘长得好看,被一个人带走了,过了好久才回来,然后那个带走娘的人说他有条门路,上面的老爷要小孩子,最好是小男孩。”
“爹说我家有两个小男孩,您挑一个带去吧。”
丹毒童子的声音本来清清脆脆的,不过兴许是没了力气,便小上许多,但在夜里也能听得很清楚,他说起过去时全程都没有情感波动,像是在单纯叙述别人的故事。
程宝舟觉得这种时候说话很煞风景,但假如她一声不吭,就显得太过冷漠,于是她接道:“最后你被挑中了吗?”
她隐隐猜到这恐怕就是丹毒童子变成现在模样的根源。
“不,被挑中的是我弟弟,因为他年纪更小,身体也要比我好,但是他一直在哭,哭得很大声,然后抱着我娘,求求她不要丢下他,后来那个人不耐烦了,就指着我说,算了,要这个大一点的小子。”
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儿,明明过去了这么多年,丹毒童子却将那时的对话、情景记得一清二楚,又或者说他实在想不起记忆中那些人的模样,只模糊留下几个标签,比如他娘生得很俊俏,比如地主家供的饭能吃得饱饱,却很难吃,后来他才发现原来地主家的猪和他吃一样的东西。
丹毒童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现在已经站不直了,因为连续说了好几段话,难受得捂住心口咳嗽起来,丝丝缕缕的血液自他的嘴角流出,程宝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