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城的街道上车不多，夜晚就更稀少。几辆车顶着虫眼一样的大灯驶过，看起来像动漫里的巨型甲壳虫一样滑稽。

不过更滑稽的是我现在的处境。我的直觉告诉我钱郁恒在生气，但是他没有这么做的立场。

但我们又很难回到最开始在万达见面时那种虽然有点陌生，还算互相尊重的境况。

一种冷冽的气氛，却莫名地围绕着我们。

可是明明我们的关系没到能容纳这种冷空气的程度。

就像是冷冻蚕丝，过分的零下温度只会使它崩坏，而毫无转圜的余地。

他不说话，我也不想说，脑子有点酒气上头，昏昏涨涨的。

“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我心里莫名松口气，“初八。”

“我也是初八。”

我奇怪道，“你不是回杭州吗？”

“有个北京的客户，年前就约了，一直没见上。这不是刚过完年大家都有点空吗，趁着机会，再谈一谈。”

“哦——”

我觉得钱郁恒脾气稍微有点古怪，想了会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其实你也知道就算我们以前认识，家长关系好，也不代表我们就非得接受她们的安排。”

钱郁恒把车刹在路边，我虽然系了安全带，但也冷不防地往前稍稍一扑，他就在边上那么瞅着。

“你不觉得你有点太随便了吗？”

钱郁恒终于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随便地接受家里安排，随便地去亲一个男人，随便地跟我说这种话。”

我很莫名其妙，“比起你说的这些，你现在是用高高在上的态度来指责我吗？”

我笑了一下，有些嗤笑的意味，就没打算让他多舒服地说道。

“我妈和钱阿姨是朋友没错，但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我对你没有那种想法，哪怕是普通朋友，也得从互相尊重开始吧。”

钱郁恒松了一口气，他手掌在脸上囫囵一把。

“不是，你误会我了。我就是觉得——你的态度并不是拒绝。”

我沉默了两秒，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前对他说道，“谢谢你送我，但是现在你知道了，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