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已至,屋前雪便是最直白的证明。陆朝凝用过午膳后叫承喜将新添置的火盆挪的远了些,毕竟她带着梦中的觉悟,直至今日多少都会有些惧怕火焰。
听着沈策焦急赶来的脚步,她那有些昏昏欲睡的精神儿瞬间清醒,望着逐渐走近的身影,她对上他那深邃的双眸,便听他略显急促道,“皇后娘娘召集三殿下此番都已回了宫,你若想去,我便带你入宫。”
陆朝凝知晓便是今夜她那位情分不多的父皇逝世,如今她望着院儿里逐渐积攒的雪,便猛然起身回应了他。
沈策与她并肩坐于马车中,生怕她心中有些忐忑,便一直握着她的手。
她恍惚间想起成亲那日自己为了逃离他,便与众人设下的局,又想着以往总是想着如何逃离那深宫中的夙愿,再到如今已如愿,她心里空落的那一部分似乎填满。
宫中众人自然不知晓她会冒着漫天的飞雪前来,而皇后以往对她不喜的目光如今见了沈策相伴,容颜也会和悦几分。
她望着众人中那抹许久未见的身影,心安了许多,倘若南朝与北朝有朝一日不用以质子要挟,那她想必也会圆了有位疼她的兄长之梦。
隔着屏风她望着榻上的人,心中有些万千话语都不得已流露。直至朝泽抽泣着出来时,有人轻唤了她一声,她便见太子对她使了眼色叫她上前。皇后本想出面以今日太晚为由叫众人退下,殊不知沈策一直站立在太子身侧,不动声色的盯着皇后的一举一动。
“凝儿……”,陆朝凝在听到这声微弱的声音时,眼中的泪不知觉中早已落下。
她凑近了些,看着榻上的人微睁着眼,见到她时,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还未等他开口,便听陆朝凝连忙道,“儿臣多谢父皇为儿臣选的驸马……一切都好。”
榻上的人听闻后,用着仅有的力气道了一个“好”。
她握着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心里的酸楚化为滴滴泪,直至他身侧的公公将一封崭新的书信交与她手中,她才抹去眼角的泪,起身行了三叩礼,便将书信隐匿于衣袖中走了出去。
那一刻手心的温度叫她恍然大悟便是最后一面,沈策看她魂不守舍的走了出来,便赶忙迎上前去,在皇后的安置下随着芳兰前往安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