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不语,只是自上而下俯视、凝望着锁爷沿着城隍门前冗长的台阶回归衙门的背影。
他的背影是有些萧索的。
时光与逝去的一切宛如回溯的镜头,在我眼前纷纷划过。
我仿佛看见了那个曾在他庇护下的稚嫩少年。
我又看见了那个曾经遍体伤痕、提着百辟刀发出嘶吼,以此来宣泄恐惧,逼迫着自己去面对死亡的自己。
百辟刀,碎了。
如今只剩下昆吾刀这柄亘古的凶器,它能斩断古今,它也斩断了古今。
“看来你真的是不在意那些虚名了。”七非宫主轻叹。
“区区几句恶语,岂能骂死了人?”我笑道:“圣武一生轰轰烈烈,做下了多少大事,背后骂他的人又有多少?人言可畏亦不可畏,我若见众生如浮云,人言不过是耳畔之风,忽然而已,此心光明,无所惧。”
“你能这么豁达,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七非宫主侧目,似笑非笑:“情人眼里出西施,子嗣眼中的长辈永远是无暇豁达的,在倒下之前,仿佛永远不会老去、孱弱,实际上,你的祖先可能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豁达,你族性情暴烈,何曾恕人?纵然是圣武也曾暴跳如雷过,观你族的过去,他们曾做下过无数次震惊天下的血案,那些血案基本上都发生在他们情绪失控的时候,你族的过去,也有阴暗的一面,或许世人负了卫氏一族,但卫氏一族也绝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宽容仁慈。”
言罢,他盯着我看来看去,最后竟然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有什么可笑的?嘲笑别人的祖先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我斜视他。
“我笑的可不是你的祖先,世间谁人配嘲笑卫氏一族?”七非宫主摇头,指了指我,依旧在笑:“我笑的是你。”
“你笑我什么?”
“龙性凶残,桀骜不驯,一怒便是要山河倾覆,血流成河,生灵伏尸才能消泻怒火,根本无甚道理可讲,你却在这里像个得道高人似得,全无戾气,平白没了你卫氏一族的种性,想来是那张道玄的功劳了,你拜入道门,倒是真走出了一条不一样的路,若无他,你定然如你的祖先一样,是条翻江倒海的恶龙。”
七非宫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