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推开篱笆,几只母鸡迎了上来,咯咯咯咯地叫着,她从围布的兜里摸出一把谷子,往地上一撒,于是那些母鸡又咯咯咯咯地去追那些谷子去了。
江行止没敢再跟进去,就这么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那扇木头门板的背后。他不敢进去,可又不愿意就这么离开,于是站在那儿,干巴巴地望着。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他身后问:“你是哪位?”
他转过头,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虽然看上去并不那么年轻——在这段时日里,他对这些长期劳作的农民们容易显老的事早就有了认知。
二十中旬,身材高大,精瘦,肩膀很宽,说一句猿臂蜂腰也不为过,像是练武的,不像是地里干农活的。棕色的皮肤有些粗糙,眉眼清楚,轮廓分明,嘴唇微微抿着,看上去就像一条薄薄的线。
江行止自诩长得不赖,但在这人面前竟兀然自卑起来——他身上有一种浓郁的雄性气息,比自己这酸腐文人起来,大约更符合女子们心中对“男子汉”的想象。
她……喜欢这样的男人吗?
更何况,他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人的身份,并由此更加感到一阵忌惮和不甘,最后还是老实回答:“江淮道节度使江行止,来此处检视农地。”
男人不信地看着他:“节度使出门检视,穿得寒酸也罢,身边就没几个随从帮手?”
话音刚落,天边又滚过一道雷,晴朗的天空顷刻间暗沉下来,一眨眼,雨点如坠。
要说阵头雨,恐怕这才是真赶了急的阵头雨。
“今天怎么总下雨?”男人嘟囔了一句,顾自推开篱笆门,又向江行止招了招手,“先不管你是谁了,总之先进来避个雨吧,夏秋之交,特别容易生病,病起来还容易死人。”
他果然就是这家的男主人。
其实他们两个已经被骤然而至的降水淋了个透湿。午间那蒸人的热气像是开玩笑似的,一下散了个精光。
江行止感到一阵寒冷,打了个哆嗦,跟在男人身后,终于走进了那扇至刚才为止一直让他望眼欲穿的门里。
女子已经在准备炊事,她蹲在灶边,往灶膛里添柴,动作熟练,觉察到有人进门,只是远远地抬头看了一眼。
“说是节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