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是什么?”男人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他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女子的动作顿了一下。
江行止拿起筷子:“是我儿子。”
“原来你已经成家了。”男人走到桌边,也坐了下来。
女子又走进厨房,端了另一碗粥,男子见状,也站了起来,去厨房将最后一碗粥,和过粥的小菜取了出来。他的手很大,叮叮当当揽着几只碗碟也不晃荡。
江行止不知该如何回应,勉强地点了点头。
“昨天态度不太好,我道歉。”男人说,“我听村里人说了,你真是那个新调来的官老爷,你收拾抬价粮商的事情,我当初听了可觉得解气得很。也不说什么代乡亲们了,就是单我自己,也要向大人说声谢谢的。”
比起昨天那种虽然算不上失礼,但难免让人感到疏远的口吻,男人今天着实变得亲切不少,江行止受宠若惊,捧起碗来喝了一口粥,才说:“为官为民,是应该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偷偷看了一眼女子。
他现在可以说,自己是一个造福百姓的官了。
他紧张地等待着。
她平静地放下筷子,淡淡地看着他:“难道江大人觉得这样就够了吗?”
轻轻一句话,却仿佛往他头上泼了一盆冷水,他刚刚才展露出苗头的一丝得意瞬间僵硬在脸上。
他避开她审视的目光,像是一个犯了错,却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小孩一般问道。
“江淮一带的百姓虽然姑且安居乐业,可我听说北方其实并不太平。戎狄压境,朝中却无人愿意出兵对敌。”女子说。
江行止有些惊讶,没有料到她居然会关注北方的战事。她身处淮南乡野,从哪里得知北方的战事——那还算不上是战事,只能说是边防出现了压力。
“大历以国强而轻敌,朝中有多少贪官污吏抽调军费中饱私囊,如今还有长城和边军可以依靠,但一昧防守下去,终有一日会兵败如山,戎狄的铁骑会踏破中原大地。”
“可是……”江行止想为自己申辩一句。
那些京城官吏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以公谋私,和他这个被下放江淮的节度使能有多少关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