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外出。有一次,他对狐女说:“眠花宿柳,实在惬意舒心;可惜是幻化的,思想上终隔着一层薄膜。”狐女说:“不能这样说,声色的娱乐,本来如闪电的光、击石的火。岂但我像某某是幻化,就是她某某也是幻化;岂但某某是幻化,就是我也是幻化;就是千百年来的名媛美女,都是幻化呵!白杨绿草,黄土青山,哪一处不是古来的歌舞场所?男女欢合同埋香葬玉、赋别鹤离鸾之曲,不过像臂膀一曲一伸的工夫罢了。这中间两美相遇,或用时刻计算,或用日计算,或用月计算,或用年计算,终有诀别的时候。等到诀别,那么几十年而散,同短暂的相遇而散,同样是悬崖撒手,转眼成空。依翠偎红,亲热昵爱,不都好像春梦吗?即使往昔的情谊原本很深,能够终身相守,但是青春的容颜不能长留,白发已经上头,一个人的身体,不再是过去的样子。那么当时的青黛长眉、粉白脸颊,也可以谎它是幻化了,为什么独独以我像某某是幻化呢?”吴了然省悟过来。几年以后,狐女辞别而去,吴竟然从此不再涉足妓院。
交河的及孺爱、青县的张文甫,都是老年儒生,同在献县授徒讲学。一天晚上,二位先生在南村和北村之间散步,赏月观星,渐渐地就远离了学馆,来到一片草木丛生、寂寞荒凉的原野。张文甫心里害怕,想回去,对及孺爱说:“废墟坟墓中有许多鬼,此地不可久留。”正说着,忽然有位老翁手扶拐杖来到面前,施礼请二人坐下说话。老翁说:“世上哪有鬼,难道没听说阮瞻之论吗?二位先生是儒家读书人,为何要信释氏的胡说八道!”接着阐发宋代程朱学派关于二气屈伸的理论,讲解通达,论证明确,条理清楚,文辞流畅。二位先生听着,连连点头称赞,叹佩宋儒掌握了大道的真谛。二位先生只顾与老翁谈论理学,竟忘记了问他的姓名。这时有几辆大车从远处驶来,牛铃之声非常响亮。老翁立刻敛衣起身,说:“我这黄泉之下的人,寂寞得太久了。如果不说无鬼论,就不能挽留二位先生进行长谈。现在马上就要分手,谨以实相告,望二位切勿惊讶,不要认为我是有意捉弃生人的鬼魂。”眨眼之间,老翁就不见了。二位先生散步的区域没有读书人,只有董空如先生的坟墓比较靠近,老翁大概就是董先生的灵魂吧。
河间的唐生喜好闹着玩,当地人至今还知道有这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