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会儿,邻居也来了,心里明白女儿的事,但不知怎么会僵卧在这儿。大家用姜汤把人灌醒,这两人便不能再隐瞒了,说狠久以前就相约幽会,但没有时机。昨天雨后墙塌了一块,天色又阴暗,知道刘破车家草棚里没有人,便借这儿幽会。疲倦了之后便躺着休息,相恋着没有起来。忽然云开月出,照得如同白天。回看草棚里,却坐着七八个鬼,在指点着嘲笑他们,于是惊吓得昏了过去,如今才醒来。大家觉得这事很离奇。刘破车的妻子说:“我家一直没有鬼,鬼是为了看两人作戏跟来的。”先堂兄懋园说:“哪儿没有鬼?哪儿没有鬼在看人们作戏?只不过人有时能看见鬼有时看不见罢了。这事没什么奇怪的。”我想起福建的关公馆;这个馆是大学士杨廷璋任闽浙总督时重建的。有一次我出巡,杨公对我说:“你到了水口公馆,夜里见到什么不要害怕,不害人的。”我出巡时曾宿在这个馆中。夜里已插上门躺下。因天热,便把床移到窗下,隔着纱窗观察天晴天阴。当时天黑无月,但檐际挂着的六个灯笼还没有熄。只见院里有黑影,像是人形,在阶前或坐或卧,或立或走,却静静的没有一声。半夜里再看,黑影还在。一直到鸡叫时,黑影才渐渐缩入地下。问了一下驿吏,都不知有这事。我对杨公说:“你是大臣,应当有鬼神在暗中护从,我哪会有呢?”杨公说:“不对,在仙霞关以里,这儿是水陆要冲,是兵家必争之地。明代唐王以及本朝乏初的郑氏、耿氏,都曾在这儿战斗厮杀,死人不计其数。沉滞于此地的魂灵,趁着屋空无人住,便来占据了。有大官来则避了出去。”这也足以证明无处没有鬼的说法了。
老仆人施祥曾经说:“天下只有鬼最愚痴。鬼占据的房间,人大多不去住。偶尔有客人来住,不过是暂时居住而已,暂时让出来又有什么害处?但鬼一定要出来扰乱客人。遇到禄命旺盛、血气刚强的人,鬼大多败坏自己;甚至遭到符口的劾治,更是在劫难逃。即使不这样,人既然不来居住,房屋一定不再被修整,时间一长就坍塌了,嵬又住到哪里去呢?”老仆人刘文斗说:“这话确实很有道理,然而谁能将它转告鬼呢?你岂不比鬼更愚痴!”姚安公听到这话,说:“刘文斗的毛病就在于不愚痴。”施祥,小字举儿,与姚安公同年出生,八岁就成为姚安公的伴读。几年后,他才能默诵《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