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格外贤淑的口吻全是骗人的,宗三心想。她把照片藏起来的举动,绝对没看错。开门前,宗三还小小自恋了一番,但见她窘迫的模样,想必不是自己的照片。一定是那家伙,可恶的课长村山的照片。
宗三这么怀疑是有理由的。
新婚妻子阿花是课长村山的远亲,曾寄住他家很长一段时间,因着缘分嫁给宗三。不必说,牵线的当然是村山。村山虽位居课长,但十分年轻,年纪与宗三相差不远,尽管有家室,妻子却是街坊间出名的丑八怪。一旦心生疑窦,便觉得事事有蹊跷,如今也不知道宗三是不是傻乎乎地接了别人不要的二手货。
再说还有一件可疑的事,阿花时常去拜访村山家。婚后不到一个月,就光宗三所知,她已去过四五趟,有几次甚至深夜才回来。
宗三天生是个醋坛子,越想越不甘心,气得胸口都快炸裂了。然而,夫妇俩依旧没事似的吃完晚饭,只是不像平常那样有说有笑,宗三又不好在没问清真相前把自己关进书斋,于是两人只能莫名尴尬地面面相觑。
“那到底是谁的照片?”
宗三总算忍住不断涌到嘴边的这句话,静静观察阿花的一举一动。这个善嫉的丈夫十分阴险,认为就寝前,阿花肯定会把照片收到某处。他打算弄明白后,晚点再去找出来。
过了一会儿,阿花默不吭声地站起,轻手轻脚地走出去。不是厕所的方向,似乎是往储藏室。身为穷酸腰便[腰际绑着便当通勤,意指上班族,带有侮蔑的意思。明治、大正时代的堀端通相当于公家机关下级官员通勤的路线,俗称腰便街道。]的宗三,因父亲是下级武士,房子虽旧,储藏室却十分宽敞。那么,阿花是打算把照片收到柜子里吗?储藏室柜子很多,事后再找会搞不清究竟是哪一个,还是跟踪阿花比较好。于是宗三悄悄起身,像条影子般尾随着老婆。
果不其然,目的地是储藏室。阿花刚进去,还在摆弄柜子的锁。不知她打算收进哪个柜子的抽屉?幸好纸门上有个破洞,宗三凑上前。然而,室内仅装着一只两房共用的五瓦灯泡,加上洞的大小只够一只眼偷看,他煞费了一番工夫才瞧清楚,是正对入口的橱柜左上方的小抽屉。只见阿花将东西朝那儿一扔,啪的一声关上抽屉,匆匆就要返回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