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附了身,无法继续往下看,眼睛忍不住从望远镜上移开,打量起四周来。寂静无声的夜间火车上,举着画框的老人身影依旧,窗外一片漆黑,单调的车轮声传来,我就像刚从噩梦中惊醒一样。
“您相当诧异哪!”
老人将画框放回原来的窗边,就座后,示意我在对面坐下,注视着我说道。
“我脑袋好像有点儿不对劲,这儿真闷热。”
我含糊其辞地应声。于是老人弓起背,猛地凑向我,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打暗号似的拍动着,悄然低语:
“他们是活的,对吧?”
然后他像要坦白什么重大秘密似的,将身子探得更近,双眼炯炯,瞪得浑圆,直勾勾地盯着我,低声说道:
“您想不想听他们真正的身世?”
火车的震动与车轮的声响交杂,我以为听错了老人低沉的话语。
“身世?”
“对。”老人的声音依然深沉,“特别是白发老人的。”
“从年轻时起吗?”
那天晚上,不知为何,我不断脱口而出令自己都十分吃惊的话语。
“嗯,是他二十五岁时的事。”
“愿闻其详。”
我像催促老人吐露常人来历般,若无其事地请求。老人高兴得皱纹几乎都挤在一起,说着“啊啊,您果然愿意听”,便叙述起这个离奇的故事。
“这是我这辈子最重大的事。我记得非常清楚,明治二十八年四月,家兄变成那样(他指着贴画上的老人),是二十七日的黄昏。当时我和家兄尚未继承家业,也还没独立,居住在日本桥通三丁目,父亲经营绸缎庄。那时候浅草的十二阶[正式名称为凌云阁。明治二十三年,由威廉·巴尔顿设计建造的景观设施。在关东大地震中被毁,遭到陆军工兵队强拆前,一直都是浅草名胜。]刚建好不久,家兄几乎每天都兴奋地爬上那座凌云阁观赏景色。家兄非常爱好异国风物,也很喜欢新奇玩意儿。例如,这副望远镜据说是某外国船长的随身物,家兄在横滨唐人街一家奇特的旧货商店找到,还颇花费了一笔不小的代价才到手的。”
老人一提到“家兄”,仿佛那儿就坐着他的兄长似的,总会望向贴画上的老人,或指着他。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