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让人看见他的眼泪。牧师没说再见就走了。约塞连吃了点东西后睡着了。半夜里,一只手把他摇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面容猥琐的瘦子。那人穿着病员的浴衣和睡衣裤,一边狞笑着,一边嘲弄地对他说。
“我们抓到你的伙伴了,老弟。我们抓到你的伙伴了。”
约塞连心烦意乱起来、“你他妈的到底在说些什么?”他略显恐慌地追问道。
“你会发现的,老弟,你会发现的。”
约塞连伸出一只手去掐那个折磨自己的人的脖子,可那人毫不费劲地避开了他的手,怪笑一声逃到走廊里不见了。约塞连躺在床上一个劲地哆嗦,脉搏直跳个不停,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很想知道谁是他的伙伴。医院笼罩在黑暗之中,一片寂静。他没戴手表,不知道几点了。他已经完全清醒了。他知道,自己是个整夜卧床不起却又无法入睡的囚徒,在永无尽头的黑夜里企盼着黎明的到来。
阵阵寒气从他的双腿直往上逼来,他想起了斯诺登。斯诺登从来都不是他的伙伴,只不过是个他稍微有点熟悉的小伙子罢了。那一回,多布斯在内部对讲机里向约塞连呼叫,救救轰炸手、救救轰炸手。约塞连从炸弹舱的舱顶上爬过去,爬到机尾舱里,看见斯诺登受了重伤,眼看就要冻死了。一圈刺眼的金色阳光透过侧炮眼照射到他躺着的地方,在他的脸上跳动着。约塞连第一眼看见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景时,胃里就立刻翻腾起来了,他觉得恶心。他心惊胆战地愣了几分钟才往下爬,匍匐着穿过炸弹舱顶上的狭窄通道,从装着急救药箱的密封皱纹纸板箱旁边爬过去。斯诺登双腿叉开仰面躺在舱板上,身上仍然裹着笨重的防弹衣、防弹钢盔、降落伞背带和飞行救生衣。离他不远处躺着那个不省人事的小个子尾舱机枪手。约塞连看见斯诺登的大腿外侧有一个伤口,看上去足有一只橄榄球那么大,那么深。鲜血浸透了他的工作服,根本分不清楚哪些是碎布条,哪些是烂糊糊的血肉。
急救药箱里没有吗啡,也没有别的可以帮斯诺登止痛的药品。
约塞连只好眼睁睁地、心惊胆战地盯着那个裂开了的伤口。药箱里的十二支吗啡针全被人偷走了。在原来放针的地方有一张字迹工整的纸条,上面写着:“有益于≈ap;辛迪加联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