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用不着指挥。当然啰,什么都由老爷说了算。一跳起舞来,便跳个通宵达旦,跳得最多的是拉科谢兹舞和马特拉杜尔舞……唉……唉……唉……上钩了,伙计!(老头从河里拖上一条不大的鲈鱼。)拿着吧,斯捷帕。”老头又抛出钓钩,接下说,“老爷倒是个好老爷,心肠也好。有时会揍你几下,过一会儿就不记得了。只有一件事不怎么的,就是养姘头。唉,那些姘头呀,全不是好玩意儿!就是她们害得他破产的。她们全是从下等人家那里挑来的。按说,她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可是不:即使把全欧洲最值钱的东西都给了她们,还是不行!说来也是,为什么不及时行乐呢,这是老爷家的事……可是搞到破产总是不该的呀。特别是一个名叫阿库丽娜的姘头,如今她已不在人世了,愿她升入天国!她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丫头,西托夫村一个甲长的女儿,瞧她那个凶劲!常常扇伯爵的耳光。她把伯爵完全给拴住了。我侄儿不小心把她的新衣服溅了点可可汁,就把他押去当兵……被押去当兵的何止他一个人呢。话说回来,那时候到底是好时光呀!”老头又说了这段话,深深叹了口气,低下头,不吭声了。
“我看,你家老爷很严厉吧?”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我开口说。
“那时候就兴这样嘛,老爷。”老头摇摇头,反驳说。
“现在就不那样了。”我眼盯着他,说。
他斜过眼瞟了我一下。
“现在当然更好了。”他嘟哝说,把钓钩抛得远远的。
我们坐在树荫下,可树荫下也闷热得很。沉闷而炎热的空气似乎停滞不动;燥热的脸愁苦地盼着风来,可是一点风也没有。太阳从蓝蓝的发黑的天空火一般的照射;在我们的正对岸,是一片黄灿灿的燕麦地,有些地方长出一蓬蓬苦艾,连一根麦穗也没有摇动。稍低处有一匹农家的马站在齐膝的河里,懒洋洋地摇晃着湿漉漉的尾巴;从低垂的灌木下有时浮出一条大鱼,吐了几口水泡,又悄然沉到水底,留下微微的涟漪。螽斯在枯黄的草地里吱吱地叫着;鹌鹑仿佛不高兴地啼喊着;鹞鹰在田野上空从容地飞翔,时不时地在一处停歇下来,迅速地拍了拍翅膀,尾巴如扇子似的展开。我们热得一动不动地坐着。蓦然从我们后面的峡谷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人朝着泉水走来。我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