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于贫困,然而已经让子女们受到了良好教育;又留下了许多书。是不是因为我在病人身旁热心照料,还是别的原因,我敢说,她们都很喜欢我,对我像亲人似的……再说,路又泥泞得可怕,交通可以说完全中断了;去城里买药也困难得很……病人的病况还未见好转……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但是……这样一来(大夫沉默了一会儿。)我真不知怎么对您讲好……(他又嗅了下鼻烟,咳了一声,喝了一口茶。)对您直说吧,我的病人……这怎么说呢……也许是爱上了我……或者不是,不是爱上……可是……真的,这怎么说好呢……”(大夫低下了头,脸红了。)
“不,”他很兴奋地接下说,“怎么能说爱上呀!人总该知道自己的身价嘛。她是个有教养的、聪明博学的女子,而我连拉丁文可以说都忘光了。至于模样嘛(大夫微笑着瞧了瞧自己),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好自夸的。然而上帝也没有让我生成了傻瓜:我不会把白的叫作黑的;我也懂得些什么的。比如说,我心里很清楚,亚历山德拉·安德列叶夫娜——她名叫亚历山德拉·安德列叶夫娜——对我产生的不是爱情,而可以说是一种友好的情谊、敬重什么的。虽然她自己也许在这方面搞错了,要知道她的地位是怎样的,您自己想想看……然而,”大夫带点慌张地一口气说完这些断断续续的话,以后又补充说,“我似乎有点说乱了……这样说您会一点听不明白……这样吧,我还是照顺序给您说吧。”
他喝干了一杯茶,以较平静的音调说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我的病人的病情越来越糟了,越来越糟了。您不当大夫,亲爱的先生,您可能体会不了我们这些当大夫的心情,特别是当他最初料到他敌不过病魔时的心情。自信心不知哪儿去啦!你突然会害怕起来,怕得没法说。你似乎感到你把自己的所有医术全给忘了,病人也不相信你了,别的人也发现你惊慌失措了,不大乐意地告诉你症状,皱着眉头瞧着,在一旁嘀嘀咕咕……唉,糟透了!你心里定是在想,会有对症的药的,只要找得到就好。看,是这药不是?试试吧——不对,不是这药!不等药力有起作用的时间……一会儿用这种药,一会儿又用那种药。有时就拿起药学书来翻翻……心想,就是它,就是这种药!实际上有时是随便翻翻书,心想或许运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