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丫头吵醒的,亚历山德拉·安德列叶夫娜……我很感谢您……请相信我……安静些吧。’‘得了,得了,’她一再地说,‘别去管她们啦,她们醒来也好,进来也好,都无所谓:反正我要死……而你有什么好羞的,好怕的呢?抬起头来吧……也许您不爱我,也许我搞错了……若是这样的话,请原谅我。’‘亚历山德拉·安德列叶夫娜,您说的什么呀?……我爱您,亚历山德拉·安德列叶夫娜。’她直对我的眼睛盯了一下,张开双臂。‘那就拥抱我吧……’对您坦率地说,我搞不懂我在那一夜怎么没有发疯。我感到我的病人是在毁灭自己;我看得出,她不完全清醒;我也明白,要是她不认为自己快要死去,她大概就想不到我了;您想想看,她活到二十五岁了,还没有爱过什么人,可就要死去,岂不遗憾?正因为如此,她痛苦极了,所以,出于绝望,她连我这样的人也抓住不放——这一下您明白了吧?她那双手搂着我不放。我说:‘请顾惜顾惜我吧,亚历山德拉·安德列叶夫娜,也顾惜顾惜您自己。’她说:‘为什么呀,有什么好顾惜的呢?反正我要死了……’她不断地叨咕这句话。‘要是我知道我还会活下去,还要做个体面的小姐,那我就会害臊的,真的害臊的……而现在还有什么呢?’‘谁对您说,您要死了?’‘唉,得了,你骗不了我,你连说谎也不会,瞧瞧你自己吧。’‘您会好的,亚历山德拉·安德列叶夫娜,我会把您治好的;我们要求得到令堂的祝福……我们将结为夫妇,我们会幸福的。’‘不,不,我记住您说的话,我会死的……你答应过我……你对我说过……’我很难过,有许多原因令我难过。您想想,有时有些小事,看起来没什么,其实令人痛苦得很。她突然想到问我叫什么名字,她问的不是姓,而是名字。可惜我的名字不怎么的,叫特里丰。是呀,是呀,叫特里丰,特里丰·伊万内奇。在她家里大家都称呼我医生。我没办法,只得实告:‘叫特里丰,小姐。’她眯眯眼睛,摇摇头,用法语嘟哝句什么——大概是句不好听的话吧——随后她笑了起来,也笑得不大好听。就这样我跟她一起过了几乎一整夜。清早我出来像疯了似的;我再去她的房间时已是白天用过茶之后。我的天,我的天哪!都认不出她来了,比死人只多一口气了。我对您绝对说实话,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压根儿不明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