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玩牌外什么也干不了。他自己从来都是无所事事,连一本《释梦》书也没有读下去。像这样的地主在我们俄国还大有人在。有人问我怎么要谈起他,为了什么?……那么,我就来讲一讲自己对马尔达里·阿波洛内奇的一次访问,权作回答吧。
我是在夏天的一个晚上来到他家的,当时大约七点钟。他刚做过晚祷,客厅门口一张椅子的边上坐着一位神甫,年纪轻轻的,样子十分腼腆,可能是新出宗教学校校门不久的。马尔达里·阿波洛内奇照例非常亲切地接待我:他对每个来客都是真诚欢迎的,他一般说来是个顶和善的人。神甫站起身,拿起帽子。
“等一下,等一下,神甫,”马尔达里·阿波洛内奇一边还握着我的手一边就朝他说,“别走……我已让人给你拿酒了。”
“谢谢,我不会喝酒。”神甫局促地嘟哝说,脸红到了耳根。
“瞎说什么呀!你们这样的人哪能不会喝酒呢!”马尔达里·阿波洛内奇回答说,“尤什卡!尤什卡!给神甫拿酒来!”
尤什卡是个又高又瘦、年约八十的老头,他端着一个沾满肉色斑点的托盘进来,盘上放着一杯伏特加酒。
神甫推三阻四地婉谢。
“喝吧,神甫,别扭扭捏捏啦,这不大好。”地主带点责备口气说。
可怜的年轻人只好从命。
“好,神甫,现在你可以走了。”
神甫鞠躬告辞。
“好的,好的,走吧……一个多好的人哪,”马尔达里·阿波洛内奇目送着他说,“我对他挺满意的;只是有一点:还很嫩。老是守着教规,连酒都不沾。您怎么样啊,我的老弟?……您怎么样,好吗?我们到凉台上去吧——瞧,多美的夜晚。”
我们去到凉台上,坐下来海聊起来。马尔达里·阿波洛内奇朝下边瞧了瞧,顿时陷于极度的不安。
“这是谁家的鸡?这是谁家的鸡?”他大喊起来,“是谁家的鸡在花园里乱窜?……尤什卡!尤什卡!快点跑去看看,是谁家的鸡跑到花园里乱窜?……这是哪一家的鸡呀?我禁止过多少遍啦,说过多少回啦!”
尤什卡跑去了。
“简直乱了套!”马尔达里·阿波洛内奇说,“太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