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漾着细碎而清晰的涟漪。我往前面一瞧:菲洛费正低着头,躬着背,活像个木偶似的坐在驾车台上;再前面一点,在潺潺的流水上边,是弯弯的马轭、马头和马背。一切都呆然不动、了无声响,仿佛陷在魔法的控制中,仿佛在梦中,在神奇的梦中……多么怪呀?我掀开篷布朝后面一瞧……原来我们是停在河中央呀……河岸离我们有三十来步!
“菲洛费!”我喊了一声。
“什么事?”他回答。
“什么什么事?真有你的!咱们这是在哪儿呀?”
“在河里。”
“我知道是在河里。就这样子咱们会很快淹死的。你就这样蹚水过河吗?啊?你睡着了,菲洛费!说话呀!”
“我搞错了一点儿,”我的这位车夫说,“定是走偏了,我搞错了一点儿,现在得等一会儿。”
“怎么个得等一会儿呀!咱们要等什么呢?”
“让这匹蓬毛马细细认一下路。它往哪儿转,咱们就该往哪儿走。”
我在干草上坐起来。辕马的头在水面上一动不动。在皎洁的月光下,看见它的一只耳朵忽前忽后地稍稍动着。
“它也睡着了,你的蓬毛马!”
“不,”菲洛费回答说,“它这会儿是在嗅着水呢。”
一切又沉寂下来了,唯有河水依然发出微弱的汩汩声。我也发呆了。
月光、夜色、河水,还有困在河水中的我们……
“是什么东西在沙沙响?”我问菲洛费。
“这声音吗?是芦苇里的小鸭子……兴许是蛇。”
骤然辕马晃动起脑袋,耳朵也竖了起来,打起响鼻,并开始转动身子。
“嘚儿——嘚儿——嘚儿——嘚儿!”菲洛费顿时放声吆喝起来,欠起身子,挥动鞭子。马车立刻离开了原来位置,横截着水浪向前冲去,接着晃晃悠悠地走动起来……起初我觉得是在往下沉,往深处去了,然而经过两三次震撞和下陷之后,水面似乎突然下降了……水面越来越低,马车升出了水面——已经看得见车轮和马尾巴了。此时这几匹马激起了又猛又大的浪花,这些浪花在淡淡的月光下像金刚石一般,不,不是像金刚石,而是像蓝宝石一般四处飞溅——马儿们快活而齐心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