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人吹着口哨,那声音很尖很脆,另一个人在谩骂;在驾车台上坐着一个穿短皮袄的大汉,他在赶车。他们让车子慢慢地走着,似乎没有注意我们。
有什么法子呢?我们也只好跟在他们后边慢慢地走着……真是无可奈何。
我们就这个样子走了四分之一俄里。这种等待真令人难堪……逃脱、自卫……哪儿行呢!他们有六个人,而我手上连一根棍子都没有!掉头往后跑呢?他们会马上追上来。我想起了茹科夫斯基的一句诗(他在诗里写到了卡明斯基元帅的被害):
强盗的斧头多卑鄙……
要不然就用脏里吧唧的绳子勒住喉咙……往阴沟里一扔……让你在沟里哼哼、挣扎,像一只落在套索中的兔子……
唉,糟透了!
而他们的车子依然慢慢吞吞地走着,他们也没有注意我们。
“菲洛费,”我悄悄地说,“试试看,往右靠,装作从旁超车的样子。”
菲洛费试着让车子靠右边走……可是他们也立刻让车子往右靠……无法超过去。
菲洛费又试着让车子靠左边走……他们还是不让他超车。他们甚至笑了起来。这表明,他们不放我们过去。
“没错,就是强盗。”菲洛费转过头小声对我说。
“那他们还等什么呢?”我也小声地问他。
“就在前面有一个洼地,小河上有一座桥……他们会在那边干掉我们!他们常常是这样的……在桥的附近。老爷,这事是明摆着的!”他叹着气接着说,“不见得会放我们活命;因为他们主要是想灭口。我只可惜一点,老爷,我这三匹马要丢了,我那两个弟弟得不到了。”
这时候我真感到惊奇,到了这个份上菲洛费还是念念不忘自己的马,老实说,我已经顾不到他的事了……“难道他们真的要杀人?”我心里反复在想,“为了什么呢?我把我的全部东西给他们就是了。”
那桥越来越近,看得越来越清楚了。我们前面的那辆马车仿佛飞腾似的奔跑起来,跑到桥边,一下子停住了,停在路上稍稍靠边的地方,像被钉住了似的。我的心猛地往下沉。
“唉,菲洛费老弟,”我说,“我和你都得死了。原谅我吧,算是我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