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对此她并非毫无头绪。
她感觉,六道骸可能、大概、约莫是来确认自己的生命体征是否仍然存在。
因为死人不会做梦,可以想像在她死亡的那段时间里,六道骸每回想找人却怎么也找不到时可能的错愕反应……又或者,在收到她的「遗言」时,对方又是怎么想的呢?
深海光流无从得知,只能想著,看来这次的事件不止影响了自己,六道骸同样也为之困扰。
尽管荒诞如同一场黑色喜剧片的事件已然谢幕,未来已经扭转,结局也被改写得圆满,然而沉入太深的人们却难从那样的情境跳出;像三尺冻冰不可一日化水,又言积重难返,做不到那么简单的回头。
比如,可能导致六道骸短时间睡觉睡到一半都能被惊醒,不得不起床重睡一次,再到梦里疯狂进行仿佛精神层面探人鼻息的行动……有鉴于此,深海光流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让友人安心
「六道……」深海光流喊了一声,突然词穷了——十分不幸的是,深海医生擅长做手术、写病例,会诊与医药研究也不在话下……但却偏偏不擅长任何牵扯上社交的技能,更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怎么安慰人。
最终,朴质的医生只能用朴质的语言做出保证:「我不会随便死掉的。」
幻术师看著这样的医生,对著后者眼中隐隐可见的认真,难得没有针对此番言论冷嘲热讽,讽刺医生小姐所言只是毫无道理的夸夸其谈。
他亦没有说「你已经随便死过一次了」这种基于事实的反驳——当然要是六道骸这么说了,深海光流肯定会回以「为了拯救世界死得也不算随便吧」这种话——他只是沉静的、摆出全然不似「六道骸」其人的表情,久久注视著深海光流。
「……是吗。」
过了好一阵子,又或许没有——在梦境中深海光流难以准确掌握时间流速,也可能是因为某种相对论使得客观存在的时间流速在感官知觉里变得沉冗。
总而言之,六道骸不置可否地简短回复,收回几乎令人感到窒息的视线。
深海光流不自觉松了口气——这实在罕见,以至于深海光流自己都惊讶于自身那能被称为「心虚」的反应,说出去大概熟知深海光流秉性的人都不会相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