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先前对她的怀疑已荡然无存,忙携住她的手道:“好姑娘,你可愿留在我们家照顾黛玉。”贾敏虽无十分真心,只是迫切地要她手中的花茶和青木香,便也不顾脸面起来。
螺子面上故作迟疑,心头却狂喜不禁,她忙捂嘴笑道:“夫人这话说的不好,我原是个无家可归的丫头,受了老爷的委托,得了这么些银子,理应照看夫人和令媛的,吃好了,救人一命,也是我的好处。”
贾敏听她一说,心里更感动了,不知林如海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个神医,她想着自己和女儿的病已有了着落,便也放下心来,同螺子唠了些家常话。
贾敏忽然想起来什么,便脱口问道:“姑娘为何叫螺子这个名?我初听姑娘这个名时就很不解,又不好意思问的,敢是主人家起的名字?姑娘原来在哪家服侍呢?”贾敏一面说,一面看着螺子的面容不凡,举止又大方,开始便认为她一定是哪家的千金,又听她自称丫头,兀自叹息了一回。
贾敏叹息的不是螺子,而是连大族人家的丫鬟都比不过的林家千金黛玉。
螺子听了贾敏的话,她的心猛然一抽,仿佛被一枚极细极锋利的钢针猝不及防地刺进了心扉,她的心底像有什么坚硬锋利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地刨着,由浅坑慢慢汇集为深渊,直至把她的心似乎也给刨穿了。
她想装作满面含笑的样子,露出了以往的微笑,可在外人眼里,就显得有些狰狞。她的面容如同一块马上将要碎裂的浮冰,一点一点漂浮在冰水上。
她不能告诉贾敏,她被那家的老太太赶了出来。
螺子一想到那天的情景,就控制不住的发抖。
那一天,螺子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不动,她自以为无妨,可不知遭了什么瘟,脸上忽然被重重挨了一下。
螺子滚了下来,只觉半边脸火热,一时间凤眼圆睁,蛾眉倒竖,叉着腰就要骂人,可一抬头,原来是赵姨娘,螺子自然不怕她,又想着连赵姨娘这样的人都敢打她,当下怒从心头起,抬起手就要还回去。
可谁知,螺子年纪轻,赵姨娘毕竟年长她好几岁,她的手腕一下子被箍住,赵姨娘往后狠狠一扯,便是钻心的疼痛。转瞬间,她脸上又挨了几掌,一张花容月貌的小脸顿时血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