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名门贵女都是我的密友,也是唯一能自由出入我家的人,外省的姑娘虽隔得远,不甚熟悉,我也都曾见过,然这位姑娘,我却只觉得面生,眼见这细眉薄唇,长相倒颇似我梦中的人。
我深觉我唐突了,正欲开口道歉,未曾想,那位姑娘已先支支吾吾道:“我……我……”
她的面色苍白,轻咬嘴唇,双手死死抓住裙摆,用几近细不可闻的声音道:“我……我是姑苏……姑苏林家的,我爹爹是……是……”一面说,一面脸憋的紫涨。
我从未听过姑苏有姓林的官宦人家,只当我孤陋寡闻,正欲询问她是哪家,哪知她忙上前拉住我的手,不复先前的战战兢兢,像是夺回话语权似的,似泣非泣道:
“好姐姐,妹妹我在这附近丢了一只绣着金丝彩凤的鞋子,就掉在那边的芦苇荡。”说着,她指了指那边的荷花池,又道:“具体在哪儿我却不知道。只是妹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知走哪条路,乞望姐姐千万给我引条路。这鞋子虽不金贵,也是我妈亲手为我缝制,我却弄丢了……我究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的一双眸子氤氲着水汽,透露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美感,两排细密的睫毛仿佛马上就要坠落的泪珠,更显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我的心猛然有所触动,回思一回,心道:“这位妹妹自称初来乍到,她又如何知我不是初来乍到?”一面想,一面又见她脚上的确只穿着一只鞋。
绣鞋是大红的缎面,金色的彩凤,上面的丝线十分精致耀眼,质地很好,虽然做工粗糙,显然是用了很大心思的。另一只鞋不知丢去哪了,她的罗袜上沾着尘埃,裙摆带着些泥泞,竟有落魄凄美之态,配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好似梨花带雨,我一女子都不禁折服,更何况那些男子!
这位妹妹,真是天生的尤物。
我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大碍,自家的园子,我最熟悉不过了。
只是她的愤郁之态我并没有看到。正月二十一日,天气仍凉,寒意未消,朔风凛凛,侵肌裂骨。
往年正是桃杏花开之时,此刻却只结了花苞,似是畏惧了寒冷的冬天。
园子里,原来也这么冷。
门栏窗槅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