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得有人离开。谁离开?毫无疑问,势单力薄、干不过别人的。
便有人的主意打到李拈花身上,她所在墙角干爽安全,而她干瘪瘦小、薄薄一片,在场谁都能拎小鸡一样拎起她。就有人这么做了,上去二话不说拽住她后领,想把她丢出去。李拈花也不客气,又抓又咬、又踢又蹬,哭喊得好似杀猪。
有人捂住耳朵,有人当没看见,在场都是自身难保、受尽命运蹂躏的,可没有哪个热心肠乐善好施。她被赶出去,自己就不用被赶出去,所以她被赶出去是最好的结果。
然而,有人出声了:“等等。”
“干啥?想保她,那你就出去。”
“今儿,咱不出去,她也不出去。”
“哪个说的?”
“咱说的。”
拎着李拈花的人没想到,对方也有几个小乞丐围着,双方对峙,各不相让。少时,出声的人拎过李拈花:“地可以给你们,她跟我们一起。”
“既然这样,没什么好说了。”
出声的人叫小弟们再挤一挤,腾出块地方给李拈花,又把自己的破被子给她。李拈花既来之则安之,倒头就睡,仿佛刚才的争执与她无关。
旁人问那出声的:“认识?”
出声的不咸不淡:“一饭之恩。”
其实不是一饭之恩,只是有个雪夜,从赌场出来喝得醉醺醺的人,摸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铜板,丢进他的破碗,骂骂咧咧,说:猫狗都知道找个地躲着,你不知道吗?明明是骂人的人,却好似转头就能哭出来。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是只有生活无虞的人才懂得。或者说,生活无虞的人,也未必都懂得,但他懂。
“哎你们知道吧?”不会怎地,庙里的谈论起来。“就她,说以前也是有来头的,还是个修士呢,不知道为啥就疯了。”
“我知道一点,说是跟她一起的老太太死了,屋子烧了,就疯了。”
有人惋惜:“那也太脆弱了些,怎么着也比咱们幸运吧?咱们都没疯呢。”
刚出声的插嘴:“你们晓得别人都经历了啥?”
“也是。哎,我听说,她就是疯了,还记得修行呢。一到点,就跟提线木偶似的,开始打坐,有人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