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穿竹叶簌簌地过,她像是一条鳞光闪闪又楚楚可怜的小蛇,翠绿色的竹叶节眉,苔藓般连丝的头发,稚气的脸蛋上还粘连着刚出生时的稠液,正蜷缩在潮湿阴冷的角落,像是示弱又像是圈套般的,整体泛着绿油油的光,让人忍不住疼惜地上前。
攻击般的,她蜷缩的身子迅速矗立,脖子上的鳞片站起来像劈斧,挑起的眼角似是充满了愤怒的两把锋利小刀,吐着的红信子如抽动的鞭子,共同幻化出了一张母亲的脸,吓的我脊背发凉地踉跄后退。
而她却像是悬浮的愤怒,突然有了发泄的目标,冲我疾驰而来,我无法自控地疯狂寻找出口想要逃离。
两根尖牙正刺向我的眼睛,我的心脏还在跟着地上的心脏,起此彼伏地跳动,手里常年携带的刮刀胸针,正滴着鲜血,剧烈地抖动。
青石板被挪动,刮擦着露出了一个入口。
满身枷锁的小园丁正铲除着杂草,她嫩绿与枯黄穿插的头发上,正滴落着花朵、树木与绿草的汁液,引得蝴蝶、蚂蚁都聚集在上面吸食。
她的小脚下,腐烂的根苗正开着靓丽的花,蓬勃、健壮的如花圃里的杂草。
我长了教训般地没有上前,就静静地看着她,铲光了所有杂草们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希望,然后入口开启,转头走掉。
这一房红色喜庆又恐怖,她穿着孩童尺寸的嫁衣,僵尸般的机械地控诉,在用肋骨咚咚地敲着人的皮鼓,干涩的眼睛也不眨,吸食着玫瑰的晶露,霏蘼芳菲无畏又自由,化为一只被绣在屏风上的红丝裙裳的笼中鸟,磨平的爪,娇养的胃,规训的叫,都在唱着生死如常的如冤喊救。
她们开始慢慢地长大,浓湿的雨珠霏霏地飘落,从画中走出来的长高的女孩,浑身上下正在滴落着黑色的颜料,融化般的稚脸,正对你露出沉静、诡异又居傲的微笑。
她是被画框框住的忧郁、恐惧与阴暗,是被浸泡在雨水中的游荡者,在怯力下哭出不曾断绝的酸楚,在不可重来的遗憾、不能迎接的未来中,裹挟着雨泥芬芳的咸湿季风,后知后觉地隐隐作痛。
而后,濒死的乌鸦落在地上,隐形的徒劳如枯叶落在她的心上,她是邪恶又虚弱的稻草人,被栓在乡下土屋后空地的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