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囚徒的困境,以爱的名义在两代子女间传递着。
她们都是主体性争夺战中的无根之人,既是自己的,又是母亲的;既是一个群体,又是一个个体;既是有家的,又是没家的。
她们的人生都由他人所掣肘,覆盖在她们身上的爱的光谱涵盖了控制自我,以及自我牺牲的种种层次,用不断地踏入来完成人生的构筑。
而被踏入的她们都无法确认自我的存在,只能通过他者的眼光把验证自我存在的关键任务,再次地推诿于他者。
母权夹杂着的爱是一场温柔又懒散的蒙蒙细雨,让你悄无声息的走进那个温良的夜晚,教会自己必须要懂得分辨什么是真正的爱
我爱你并不是因为你完成了我对你的期待,因为你完成了你的责任与义务。
爱是真正的看见,它意味着尊重、理解和接纳,意味着看见我的合理性,我是有理由像现在这样存在的,是有权利去走自己喜欢的道路的。
责任与义务也是,如果缺乏尊重,就很容易变成控制的占有,变成随意摆弄的附属品。
只有真正的爱,才能让人走在通畅的途中,通向最后的光明真理。
她们都必须要走出母爱所布下的粘稠的陷阱,划定出自我与他人的边界,杀死已经内化在自己身体里的母亲,完成与母亲精神上的切割----从人格上不再依赖母亲,从精神上不再奢求母亲做出改变,从心理上也不期待母亲的变化。
她们都必须要找到自己的职责,看见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他人的命运。
只有强有力的完成了与母亲分割的仪式,才不会和母亲同归于尽,也才算完成我们这代人真正的成人典礼。
那些过去的记忆,终于肯与我迎面相撞,一条幽暗又狭窄的走廊中,她拔出了那把锋利的刀,一道小口就顺着锁孔的房间,窥探一般地向前慢慢推进。
潮湿的霉味从孔洞中渗透逸散而出,那条黑狗先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它身上的毛发湿冷、粘稠,还偶有坚硬的冰碴凸起。
她的心中还像是有什么在奔腾一样,更多黑沉沉的浪潮澎湃而出,落在那片安葬着她孤独灵魂的教堂墓地上,飘落在歪歪斜斜的十字架上,她的眼睛缓缓地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