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了我一声,顺着她的指引看去,就见旁侧坐席上,高肃已经醉倒卧在桌上,模样竟有几分娇憨,让四下婢女都忍俊不禁。
我福至心灵。恰好一曲奏毕,便起身禀奏:“皇祖母,肃儿不胜酒力已经醉倒了,金宜也有些困乏,请皇祖母准退。”
一般这种开溜是没有人会计较的,即便理由编得臭,娄太后捏着鼻子也就把我放了。
得了离席准许,我想着做戏要做全,就装出不胜酒力的模样,晕晕乎乎地起身。没想到这次的酒酿真有点儿东西,走出几步便发现脚下有些飘忽,我抬手去搀采月。
她还以为我是演的,只虚虚地扶了一下,没扶住。
我脚下不稳,只感觉眼前一阵摇晃,径直躺倒在一人怀里。同时耳畔传来巨大的一声脆响,是他怀中的琴被我挤到地上,四根弦一齐摔断。
我确信我是醉了,因为躺下之后竟一点也不想挣扎,有种回家般的安详。也幸好这时我是醉着的,不然这种级别的社死恐怕要牢记一生。
迷迷糊糊的,那人往我手里塞了一只簪子。
我看了看簪子,金镶玉的质地,好贵。给这样贵的礼,他一定对我有意。那时我受到酒精的蛊惑,变得分外没有自知之明,并且忘记了这本就是自己的东西。
我又看了看他,清黛色入鬓的眉,细得恰到好处,舒展在皙白的额间。本来整洁的鬓发,被我撞得散了些,垂在右侧眉角,映衬得眼角落着一点殷红的朱砂痣分外鲜艳。
他的眼睛应是极其好看的轮廓,此时却垂视着地面,看不真切。
喝醉举止难免有些夸张,我毫未意识到自己几乎要贴到他身上去了。
离得近,对他的一颦一笑看得那般清晰;也因离得太近,他的形貌在视觉里变得模糊起来,面白似雪,双唇如花,渐渐化作雪地里的一瓣红梅。
我轻轻扬起脸,凑近他的唇,嗅了嗅上面涂抹的胭脂的香气,却见他面颊染上一片烟霞的颜色。
似是被我弄得有些局促,他轻咳了一声,将头转开,吞吞吐吐地解释道:“这是殿下掉的,看上去是十分稀罕的物事,殿下得小心拿好了。”
这一批乐师应该都是南梁入齐的乐府倌儿,说得虽是当朝官话,口音却与北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