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念着手上剥过葡萄,满手粘腻汁水,不敢去摸喻南渊手中捧着的浣纱绫,他甚至忘记净尘诀就能很好地解决这个烦恼,毫无前不久顺手造出悬浮冰盘的自在随性。
闻雪舟绷直了身体,眉头紧蹙,简直要把浣纱绫盯出一个焦洞来。
他只想到,假如萧师姐披上这浣纱绫,应是极美,上品灵器妙法无穷,价值不菲,很多修者到了金丹后期都仍在驱用,轻易不会转让于人,喻师兄以往所赠之礼皆像是随心所欲未经考虑,相较之下这回确是用了心的。
闻雪舟突然发觉自己思虑半宿备好的那些规劝之言也许是用不上了,喻师兄能有备下如此重礼的玲珑心窍,难道真的意识不到他以为的那些后患?
兜兜转转,闻雪舟怀疑棋差一招的是自己才对,他根本没有看透过喻南渊,他以为的也只是他以为的。
毕竟没有喻南渊在试炼中受伤一事,他们将一直保持着互不干涉的状态,除非是与萧清音有关。
闻雪舟只能涩然道:“师……师兄所挑之物极好,师弟看不出错来。但愿萧师姐能领会到师兄的诚心悔意,师弟也祝师兄可以得偿所愿。”
他又想了想,还是决定补上一句:“萧师姐一心求道,心无旁骛,师兄现也有求道之心,他日不定便能同师姐切磋讨教,交言论道,就如同你我今日这般。”
闻雪舟说得很诚恳,喻南渊听着却在心里大呼使不得使不得,他好不容易从与男女主的三角泥沼中逃脱了,安然日子没过几天,这份礼物送出去就是打算要对原身的前尘之事进行一个了结,干嘛还要再跳回去招男主江然的眼呢?
他惜命得很,他嫌自个儿命短。
喻南渊忙不迭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我不与萧师妹论道。”他幽怨地看向闻雪舟,勉强提了提唇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嘴里低声喃喃,“师弟这样说话,却是又伤我的心了……”
喻南渊戏瘾上头,幽幽移动脸庞,目光在洞府各处逡巡,就是不肯再看闻雪舟一眼,他的眼底翻涌着三分悲凉,三分怆然,三分对造化弄人求而不得的绝望无奈。
而后他凄楚地一叹:“唉,罢了,罢了,我本来早已绝了这等心思,现在这是在期待着什么,又在不甘心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