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路艰虞，你当真不悔？”

“不悔”

清茶入口，稍显苦涩。李惊玉垂下眼眸，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一路的困难。一不留意，性命都可能会交代于此。

女皇翻动着书页，褪去天子衮服的她竟平添了几分慈祥和蔼，两人一时无话，蓦地，她忽笑道

“你可真像你父王”

不像，李惊玉默然，哪里都不像。记忆中的父王温良恭俭，有前朝谢安石公之沉稳大气，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而她，到底心浮气躁，意气用事。

又是一阵沉默，自李惊玉大来晓事，她与女皇间的对话越发少而生疏，也不知过了多久，后者长长叹了口气，叫李长史拿来诏令，送李惊玉出宫。

“陛下这是担心你”

李长史说什么都要将她送到东宫，李惊玉无法，两人并排行于官道上。见她还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后者有些急了，明知失礼还是一把拉住了她，言之恳切

“自太子去后，陛下一直郁郁寡欢，殿下您可不能再出事啊”

“这不也是陛下的意思吗”李惊玉勾唇苦笑，既放心不下孩子，又想让她展翅高飞，看看外面的天地，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行拂乱其所为，最后再增益其所不能。

李长史张了张嘴，终还是感情压过理智

“陛下一直避而不谈，大兴那边，情况稍许复杂，就算你父王，先帝朝名正言顺立下的皇太子，都吃了不少苦头，那真是简单的祭祀啊，分明就是—”

“怎么了？”李惊玉自出生以来就没出过凤城，对外界的情况真的是知之甚少。

李长史摆了摆手，但还是说道“这些事也是朝中大忌，陛下自登基以来，那边的动乱就没停过，太子在时倒也罢了，可这一去，唉，虽说大兴的刺史是陛下的亲信，但那里有多少豪右啊！不服的人不在少数，袁氏也算是百年大族了，可那次，也是满身是血抬回来的”

李惊玉一惊

“那陛下为何不派兵镇压？”

李长史看了她一眼

小殿下到底还年纪尚小，于政坛之事知之甚少，唉，也罢，我这条老命不要紧，但只求小殿下能平安归来。

“哪能呢，陛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