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大叫一声:“不好,阵头雨!”
随着他这一声叫,田间干活的人突然飞快蹿动起来,向晒场奔去,要赶在淋雨之前将晾晒的粮食救回来。若是粮食淋了雨、受了潮,烂在仓库里,那对农民来说简直是要了命的大事。
“大人,咱们也找个地方避雨先。”
江行止则说:“不用,我们也去帮忙。”
稀稀落落地下了几滴雨,老天爷给足了警示,不出一刻,大雨瓢泼而下,在地里卷起一股烟气。
方才金黄一片的晒场此时已空空如也,看来大家的动作都很快。江行止见状,竟觉得有几分安心。
“淮南这一带的农事,夏天就怕这阵头雨,还有台风。台风太厉害,难防,阵头雨太急,也难防。今儿这回倒算是好的。”小吏望着茅草屋檐之外那天地连成一片的景色,絮絮地说道,“就是看起来得下上一会儿,平时大多来得快去得更快。”
就在这时,从雨帘里跑来一个女人,应该是刚刚从地里回来,就近随便找了个能躲雨的地方。
江行止侧头瞥了一眼,就立刻别过目光。
他还是……不习惯女人。
城里百姓,即便是小家小户,也总要守着那些专门用来束缚和折腾女子的规训,未许人家的女孩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得不见外男时,也必有家里长辈在场陪同。清白,名声,对她们,对她们背后的人家那是顶个儿要紧。
他自知这中间有种不公,但身为既得利益者,又免不了感谢这祖宗的规矩让他省了诸多同女人打交道的麻烦。
他不近女色,到了周围都当他好男风的地步。
可在乡间,祖宗圣人仍是要祭拜的,但规矩倒仿佛没那么多了。到底是为了生计,在农忙的季节,家里男丁不够的,就不得不让女人也下到地里干活。干得热火朝天,总要卷起衣袖裤管凉快凉快。
这时候再讲究什么女子训诫,岂不是夺人口粮,断人活路?
地里干活的女人,有壮实的,也有精瘦的,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晒成了大地的颜色,龟裂的粗糙的,说起话来嗓门老大,带着口音,隔着几块地,和另一边田里的邻居聊聊闲话,抱怨天气,抱怨蚊虫,抱怨家里的男人……
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