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们是女子,但江行止总又难将她们视为女子。和她们打交道的时候,没有那种紧张局促的感觉,有时还会反遭几声调侃,他也全不在意,陪着她们一块笑笑。
他有些害怕她们——或许该称敬畏——却偏偏不会在她们面前感到难堪。
与在花酒楼里被香粉玉脂团团围困时的窘迫不同,他站在土地上,站在阳光下的时候,心情总是坦荡泰然的。
可今日不知怎的不同。
在边上,在檐下躲雨的女子,有着和地里那些女子一样随意盘扎的头发,有着和她们一样不够白皙细腻的皮肤,有着和她们一样紧凑的毫不浪费的身材,可又有哪里不一样。
江行止不甚确定。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因为只飞快略了一眼,所以他完全看不出来。可他只敢飞这一眼,就像在她身上触了电。
他不信这邪门,深深呼吸几口带着夏雨气息的空气,抚慰了一下突然变快的心跳,试探地偏了偏头,努力克服那玄妙的相斥之力,将视线在那女子身上扎下。
他止住了呼吸。
好像哪里都不一样了,可又好像不管哪里都一如既往。
轮廓,眉眼,神情。捉摸不定的感觉。
仍和那个夜晚在巷子里遇到的女孩一样。仍和那个夜晚在宵黯楼中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琴女一样。仍和那个在甜水铺子前塞给他两个铜板的女子,仍和那个在暗无天日的茶屋里与他耳鬓厮磨的女子,仍和那个对他说“不准再来”的女子一样。
远处滚来一道响雷,那雷像是炸在了他的身上一样。
他几乎是一个箭步上前,将女人和身边的小吏都吓了一跳。
他想去抓女人的手腕,又突然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失了分寸,手掌悬在半空,进退两难,最后还是尴尬地放回身旁,低声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小吏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得自己似乎成了多余的人,可无奈又没办法回避,背上如同有根芒刺扎着。
江行止没发觉自己的呼吸都急了一些,也没发觉心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剧烈地跳过。
因为他以为今生今世或许都再见不到的人,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江大人?”女子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