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之精气曰神,阴之精气曰灵,你是我夜里生下的,就叫灵符吧。”
灵符怔怔地望着她的口型,恍惚间好像前世的妈妈在面前叫她,她忽然感到鼻子很酸,不由自主地哭起来。
原来我真的死了。
我的人生短暂而平庸,还没有辉煌过,爸爸妈妈还没有为我骄傲过,恋爱也没谈过,挫折也没有克服过,可我真的死了。
不甘心,不甘心,好不甘心……
灵符哭干了身体里的水分,也哭干了心底里的幻想。
虽然降生到这个世界并非我的本意,但活下去吧,在这里,以董符的身份活下去,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的梦里。
陇西郡的临洮城很小,总共不过四百五十户,两千三百余人。按灵符印象,还不如现代的一个小区。
每个人只要伸伸脖子就能探听到邻家的琐事,好事不出门,坏事飞速传。
灵符开蒙之前,在城中还是个小透明,等到豆蔻之年,便出名了。
人人都说,董家添口,得了个古怪的幼女,据说叫董符的,非但不跟阿母学习烹调,缝纫,理家的技巧,反倒攀墙凿壁,常去乡学里偷听。
一个小娘子,必不是前去偷师,恐怕看中了哪个儿郎,才做出格的行径。末了再叹一句,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况且就算说错,她便是去偷师,偷师事小,可古语有云,小恶积大恶,一芥传千里。一再纵容下去,谁能说她日后不会犯下大的过错呢?
陈夫人垂眉敛目,面赤耳红,在市上匆匆走了这么一遭,哪里还记得要采买东西,臊的只顾着往家赶。
进门就看见董符趴在核桃树下,折一根树枝,正在地上写写划划,大袖叫襻膊绑在身上,露出玉白的手臂,襦裙压在脚下,沾着不知打哪带出来的污泥。哪有半点女子的样子?
陈夫人只觉丹田中蹿生一股无名火,支走了奴婢,亲自往厨下抄了一根烧火棍,出来就朝灵符屁股上打,边打边骂,“谁叫你去乡学的,你去乡学做什么?”
烧火棍在裙子上留下两道黑印。
灵符不闪不避,顺着力气扑倒在地上,这下脏了个彻底,脸也花了,发髻也散了,抬头望着陈夫人,眼睛还像小时候那样黑白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