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端坐着的礼王——仍是一袭淡到近乎白色的蓝,质地极薄、极轻,风过,似有水波在上面荡漾。
所不同的是,他的眼完全没有了那一日的呆滞,反而精光烁烁,隐隐生出几分皇家的霸气。
“皇妹怎会想到来我这儿?真是蓬荜生辉。”他轻笑,普通的青瓷杯拿起,轻抿一口。
四下打量,堂堂一个皇子府中的摆设甚至比不上一个皇城的大富之家,在皇家来说,的确称得上‘蓬荜’了。
“找人。”
唐瑁一怔,僵在唇边的笑意迅速隐去,“何人?”
“你与虎谋皮之人。”唐惜莫眸光流转,带着几分清冷几分痛楚,望向左侧墙壁,壁上有幅兰草图,图中流水潺潺,山石之间,娇兰吐芳。
“师叔。”
墙那侧传来轻轻一声叹息,随即有人从半开的墙壁之中走了出来。
——淡青色的鲛纱,玉色肌肤,唇边、眼底好似永远带着令人安心的笑意。
圣洁如佛,暖如春风。
不是南宫臣诲又是谁?
“你……怎知道他在这里?”唐瑁放下茶杯,惊得站起来。
“殿下,你不知我这位师侄是何等聪明之人。适才殿下听到‘找人’二字时,不是朝这幅兰草图瞧了一眼么?”
“果然兰心惠质,冰雪聪明,观察入微啊。不知——”
“殿下——”南宫臣诲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唇漾出讥讽,“她若是肯与我等同行,今日就不会来了。莫儿,师叔说得可对?”
“你为何要……”
南宫臣诲示意她无需往下说:“我为何要这么做,莫儿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唐惜莫沉默。
是,她早就猜到。他做这一切无非是为了复仇而已。
灭门之仇,他曾说不到时候,绝对不会以卵击石。那么现在,时机已到。
一时之间,所有的事情仿若晓月破云,冲破重重障碍,清清楚楚。
脑中越是清明,心底越发冰凉。
原来自己不过是他算计中的一颗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