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笑意浅浅、眉目如画、圣洁如仙的南宫师叔?还是眼前这个曾经握着她的手说永远不放手的倔强到让人心疼的皇帝?
“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问自己心中到底有谁是什么时候?”
端木月摇头。
她视线越过他,投射到不知名的地方,竟然慢慢迷蒙起来,仿佛笼上了一层朦胧的纱,
这一刻柔和得让人沉溺:“那个小院的屋顶上。”
黛瓦白墙,屋檐旁有一棵极高的梧桐,挺拔俊秀。院外是一条幽深的小巷。
“但是那一次没有答案。我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有谁。”那时心里一片茫然,如同那片月色,投射万物,却了无痕迹。
“但是那时我却很怕,怕他就这般一去不复返。怕自己又是孤单一个人。”
端木月面色白到空透,好似一阵风吹过,他便会随风消逝。白裘下的手慢慢握紧。
唐惜莫却似丝毫未觉。她原本寒如山涧冬泉的声线也渐渐柔软如春水:“直到——我再一次见到他,”她扣上胸口,“这里会痛,痛过之后却是安心。”
这种痛不是心疾发作时的疼痛,痛到撕心裂肺,恨不能立即死去,而是微微的刺痛,带着些许麻,空落落的害怕,好似心有了缺口。
原来这个缺口便是为他而留。
因他的出现而圆满地安心。
当宫门关上的那一刹,她的心仿佛又生生被撕扯开,缺口有风吹过,呼呼有声。
那时她想,倘若穿上这一身嫁衣是为他,多好。
“我喜欢他,我想。”
哪怕是这般小小的设想竟让她的心无比柔软起来,有什么从心底破土而出,痒痒地,恣意地生根、抽叶,倔强地挺立。
原来她的心跟平常人一般,不会坚硬到让自己害怕。
原来这便叫做——心动。
端木月静静听着,没有说话,只是紧抿的唇渐渐散发出令人胆颤的怒气。烛光里的少女,那双本来清透出尘的眼,骤然间光芒四射,几乎能在眼眸中看到三月桃花,满树芳菲。
“很好……很好……”抿紧的薄唇几乎是挤出这几个字,端木月垂下眼睫,长而直的睫毛倔强地掩盖了眼中的一切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