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农办在古城最南郊,因这儿田多。城里人都管这叫沱田。
县长说了县里必须重视农业,于是乎,县农办就从热闹的综合大楼搬出,来到这么一个十分接地气的地方。
前对南华山,后靠八角楼,左右除了田还是田,栽有绿油油的水稻。
八角楼说是楼,其实是山。只因仁铜人显摆说贵州有座梵净山,离天只有三尺三。向来好胜的镇竿人哪服他这个,顺口道个:镇竿城里八角楼,一层还在天里头。
两山夹水,一条沱江幽幽穿过,穿过时空,奔来眼前。河水幽幽怨怨,一如船头上抽着旱烟的渔夫,眯着眼睛静静地观望着码头上洗衣搓被的女人。
水很清,鱼在水下自由地游来游去。江上,水鸟快乐飞翔。
看到水鸟迅猛地钻往水里,渔翁放下烟杆,轻轻道了声“着”。满是皱纹的脸瞬间舒展开来,眉宇之间飘溢欢快的笑容。
晴川沥沥汉阳树,芳草凄凄鹦鹉州。
“到了!”黄包车夫轻道一声。如果不是怕口里的蒜味刺激到客人,小调子他早哼哼上了。
黄包车夫姓马名达,自车站遇到林大学后,来个浪子回头,驾着小三轮,一天挣百把块儿轻轻松松,毫不费劲,小日子滋润着咧。
“哦,多少钱?”诗意满满的林昆立马回到现实。
“你不认得我?”捂着嘴巴,车夫笑笑又道:“我就是车站那个,你捉了又放的小偷啊!”
“呵呵,改行啦,开黄包车,自食其力,这才是个正道嘛!”林昆也笑。渡人得悟,高兴的是僧佛,渡人上岸,开心的是船夫。
“怎么能收你的钱咧?我还得谢谢你,好大哥,那天你要是听那恶女人的,我就进里面踩缝纫机,哪来的今天。对了,大哥,我琢磨啊,等我存了些钱,我就去买四个轮的,那才叫奔康咧。”林昆走远,马达兀自陶醉在美好的规划中。
开黄包车的马达都有理想,我这个进过大学堂的理想又是什么呢?一路走着,林昆多了些不堪。
山脚下,几栋低矮的三层水泥砖房次第排着,一道丈高的围墙圈着,把农办围成个四合院。
院子里栽了两棵大槐树,郁郁葱葱,树下自然是一片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