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榕姬气色好了许多,刚能下地走路,便以灼生公务繁忙为由,辞别了孟吟,独自离开了玄溟宫。
她的过去却深深地震撼着孟吟,孟吟不知,风情万种的榕姬,竟然有着这么天真烂漫的曾经,她坐拥无数男宠,夜夜笙歌,内心却早已孤寂凋零,一句轻飘飘的“我努力精进灵力,端了玄生门的老巢”,背后又隐藏了多少心酸与隐忍。
可无论如何,榕姬走了,孟吟也该回到浮屠殿了。
来浮屠殿之前,孟吟想着,以离砚不寻常的个性,定是个难伺候的主儿,再加上浮屠殿大多都是戴着头盔四处巡逻的侍卫,宫女寥寥无几,为此,她甚至早早就做好了吃苦受罪的准备。
不曾想,来了浮屠殿以后才知道,伺候离砚简直是天底下最轻松最空闲的活儿。
离砚其实是一个很安静的人,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天希阁里处理公务,闲暇时也会看书写字,偌大的房里只他一人,风潇潇,穿堂而过,他的身影肃肃然,竟苦有几分冷清与寂寥。
而孟吟只须时不时地进屋斟一杯茶,一日的工作便完成了。
这日孟吟进屋热茶,却发现离砚罕见地换了一身白衣,白衣胜雪,松松垮垮地搭在他高大的身上,屋内弥漫着饶人心弦的鸢尾香,离砚正低头写字,墨发披散,几缕青丝随意地垂到宣纸上,仿佛金鱼长长的尾巴,打着圈儿地点缀在纸上,黑白交错,甚是好看。他认真地低着头,细密的睫毛如仙羽一般,在眼底划出一个半圆的阴影,平日的锋芒与锐气全然消失不见,有的只是一纸墨画一盏茶的柔和与恬静。
看着这样的离砚,孟吟突然不知怎的,心怦怦直跳,她小心翼翼地提起茶壶,却无意间对上了一双如凤尾般狭长的眼眸。
“你,可识字?”离砚一手撑着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孟吟。
孟吟的心顿时漏跳一拍,她嘴硬道:“那……那当然!几……几个字而已!”
“哦?那你说说,这是什么意思?”离砚把手中的宣纸往孟吟眼前一摊,只见薄如蝉翼的纸上写着几个大字: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笔锋逍遥洒脱,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当真是一副好字。
“白首如新……什么盖……如故。”孟吟在心里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