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任职工厂的老门卫(其实他不到五十,只是总给人一种苍老之感)栗原交好不久,但这应该是他的压箱话题,不管对象是谁,一旦亲密到能聊隐私话题时,就会迫不及待地拿出来说。某天晚上,我便坐在守卫室的火炉旁,听栗原分享他奇妙的经历。
栗原讲话方式十分引人入胜,似乎还是个高明的小说家,因此这个小故事还有不少加工的痕迹,即使如此,其魅力依然叫人不忍割舍,在这类故事中,这也是我至今难忘的一个。我就模仿栗原的口气记述下来吧!
嗨,整件事犹如相声脚本,不过先说出结尾可没意思。你就当成一段平凡无奇的罗曼史,姑且听之吧。
那是我三十多岁时的事。如同我老对你说的,我虽然受了多年教育,却总是三心二意,见异思迁,不管干哪一行,都撑不了一年。我一行换过一行,终于落到这种境地。当时,我刚辞掉工作,还没找到下一份差事,处于失业的状态中。就像你看到的,我到这把年纪仍没有孩子,如果整天待在犹如鸽子笼般的家里和歇斯底里的老婆大眼瞪小眼,怎么受得了?所以我常去浅草公园[明治六年,政府在浅草寺内征收寺庙所有的土地,建设公园。建成后共分为七区,一区为浅草寺本堂周边,二区为仁王门前到仲见世,三区为传法院,四区为瓢箪瓢箪池一带,五区为奥山一带,六区为见世物、歌剧、歌舞伎、电影院、餐饮店等演艺地区,七区为马道町一带,昭和二十六年公园遭废止。相当于现今台东区浅草一二丁目。]消磨时间。
说是公园,但不是六区的见世物[在街头等空地上搭起临时帐篷、小屋,展示稀奇古怪的生物、表演杂耍特技等展演活动,观赏者需购票进场。]小屋那一片,而是池子往南的那片小树林,林子旁边摆放着一排排椅子,由于长期的日晒雨淋,椅子上面油漆剥落、泛白,大石头和树干错落其中。一大群于浮世风雨中飘摇、失魂落魄的家伙,带着走投无路的神情,把椅子挤得满满当当的,几乎和周围的景致完全融为一体。我也是其中之一,你不明白吧,但那种情景,唉,瞧着真有无尽的酸楚。
有一天,我窝在长椅上,依旧茫茫然地空想。时值春天,樱花季已过,池子另一端的电影小屋却人山人海,“砰砰砰”的声响、乐队声、混杂其间的吹气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