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以拖长的鼻音发出的;他带着极其生气的神色瞥了一下科泽利斯基公爵的大胡子,并向那个有工厂和女儿的破了产的大文官伸出左手的食指。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把自己因没有来迟而深感高兴的话说了两遍,然后大家都朝着餐厅走去,要人们走在前头。
有些细节就不必向读者赘述了,比如,如何请这位显贵坐在大文官和省贵族长之间的那个首席上(这位省贵族长是个带有洒脱而尊严表情的人,跟他那浆得很挺括的胸衣、肥大的坎肩和装着法国烟丝的圆形烟盒相称之极);主人如何张罗、奔忙、敬客,在经过显贵身边时如何朝他的脊背微笑,如何像小学生似的站在角落里,匆匆地喝点汤或吃块牛肉;仆役头如何端上一条嘴里插花的一俄尺半长的鱼,穿着号衣的仆役们如何神情严肃,板着脸把酒端给每个贵族,有时端上马拉加酒,有时端上马德拉酒;几乎所有的贵族,尤其那些上了岁数的贵族如何像尽义务似的一杯一杯地喝;如何砰砰地打开一瓶瓶香槟,如何举杯为健康祝酒——这一切读者大概都非常熟悉。不过依我看,那位显贵在全场欢快的肃静中讲的一段趣话倒特别值得提一提。有一个人,似乎是那个破产的大文官吧,他对新文学知道得不少,他谈起了妇女的普遍影响,尤其是对青年人的影响。“是呀,是呀,”那显贵接过话说,“的确如此;对青年人得严加管束才是,要不然他们一见女人的裙子就会发疯的。”(全体宾客的脸上掠过孩子般快乐的微笑;有一个地主的目光里甚至露出感激的神色。)“因为青年人很蠢。”(这位显贵可能是为了表示庄重吧,有时就改变一些词的重音。)“就拿我的儿子伊万来说吧,”他继续说,“这傻小子刚到二十岁,有一次就突然对我说:‘爸,让我结婚吧。’我对他说:‘傻瓜,先去服役……”于是他就垂头丧气,哭鼻子……可是我……’就不理那个……”(显贵说“就不理那个”这话时,似乎不是用嘴说的,而是用肚子说的;他沉默了一下,神气地瞥一下邻座的大文官,而且把眉毛扬得老高,高得出人意料。那文官愉快地把脑袋稍稍向旁边侧了侧,把对着显贵的那只眼睛异常迅速地眨巴起来。)“结果怎么样呢,”显贵又说了起来,“如今他自个儿给我写信说:‘爸,谢谢你教育!我这傻瓜……’这种事就得这样处理。”不用说,全体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