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我朝文禁松施,为书业发展提供了广阔的空间,百年间京华书局遗世独立,与政治派系无有牵连,今朝大肆获罪,恐天下人人自危。”
“你这话莫不是在威胁官家!”群臣交头接耳。
“大人请不要误解小女的意思。”邓玉接着说:“我朝数十年读书人能中一榜,必有一部刻稿;屠沽小儿没时,必有一篇墓志。何其开化,何其文明。不仅如此,通贩贸易活跃,与书业发展遥相呼应,对我朝经济发展大有裨益。今被冠以邪说左道,令天下读书人寒心,令百姓寒心,令官家寒心。书局与邓氏对官家、对朝堂并无二心,请官家明鉴。”
皇帝双目微闭,陷入思考,沉默不语。
邓玉好似发表路演,找到了感觉,乘势追击:“官家,不知三司会审如何定论,如今小女斗胆明志,愿悉数将京华书局和邓家百年基业、累同十二位师翁的身家财产,一同交由官家,纳入国库,邓家所有人自愿入贱籍,希望官家怜惜邓氏一片诚心,乞伏官家天恩。”邓玉说罢跪地叩首。
苏凉、姜白此前告知邓玉此番凶险,遭人陷害整治,进入三司会审定罪已是十拿九稳,或被治以诛灭九族的重罪,或被发配边疆做苦役,百年书局也将落入贼人之手。三人不得已出此下策。
此时朝堂上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了皇帝身上。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如此,甚好。退朝吧。”皇帝疾步离去。
甚好?什么意思?成了?邓玉脑袋嗡嗡作响,不敢相信就这样过关了?自己到底说什么了?不砍头了?不发配了?
“玉儿,起来,我们回去。”邓玉哪还有力气,这才发觉绵软遍布全身,数九寒冬汗水活活儿沁湿了衣衫,一个趔趄倒进苏凉怀中。
“结束了?不砍头,也不发配,对么?”邓玉难以置信,小声询问苏凉。
“君无戏言。”看着苏凉的神情,邓玉卸下千钧重负,差点哭出了声音,匆匆之中看了一眼郑老相公,郑老相公投来赞许的目光,微微点头。邓玉忍着泪水,与苏凉、姜白一行疾步走出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