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来潮踌躇满志了一些时也懒再管了,拖做老师的邻居阿姨顺带着教我点东西。也因此我从未上过幼儿园,也因此给了我偷户口本的契机。顺带一提,我爸并不太在意户口本的事,后来我知道了他那时正巴结上一位手腕灵活的人物,以为自己将受器重,多少能再混个好身份,到时另结新欢办个新户口不是难事,于是任户口丢失事件不了了之。
领居阿姨就是支持我跑去武汉的阿姨,我至今甚至不知道她姓什么。其实想来有些滑稽,一个老师支持小孩逃离父母孤身去远方寻一个未知的未来,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我也不清楚她到底什么意图,不过故人旧事,也难求解答了。
那段时间我是什么心态,记忆里恍如隔世。对我疯疯癫癫的妈谈不上怨恨,对我不管不顾的爸好像也没什么感想,模模糊糊,不清不楚,难说。但逃离广州,逃去武汉是个吸引人的想法,去一个新地方,去寻一点新生活,去找一个我未曾谋面的哥哥——
当时我真的想了这么多吗?也许也没有吧。邻居阿姨意图之下推动了我几分,遗传自我妈的浪漫意志推动了我几分,都是未知数。但结果总是我跳上了火车,去往武汉。此后十几年,我再没回过广州。
跳下火车的那一刻总是茫然的。
归根结底我还是个六岁小孩,大概环境所致比同龄人多点心眼,到底还是过于稚嫩了。傻站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口一时反应不过来要干嘛,差点被一个女人拉走。
那女人拽着我的羽绒服袖子,细声细气把武汉话说出一股江南味道,我回了她两句广东话,那女人眼珠一转,胡诌了两句没听说过的怪里怪气的粤语,就要带我走。
我下意识挣了两下,反应过来要呼人帮忙,偏一口广普没人理会,一下子急了。眼看着就要被拖上前面一辆黑咕隆咚的面包车,正要发狠咬人,一只手拖住了我。
闵阔和我说起这段事时,把自己描绘地威风凛凛。我问他为啥还知道我和女人对话的情形,我自己一点儿都不记得了,他说他从我出现在车站口就开始观察我,一个小姑娘脏兮兮地东张西望,看着可疑。我说那你怎么不一开始就出手救我,他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和那女人一伙的,共谋要哄骗他这种正义人士。我说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