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不及防打到我们伸出的后视镜,刷地一响。后半夜天色渐明,星星很显眼,能听到靠近高速的村落里有人开始点鞭炮。
闵阔累了,我们就近找地方休息。两人都不好意思进村,蹲在山脚下轮流呼呼大睡。大年三十的夜里,我们还是找了个小村庄,硬着头皮蹭了人家招待所一顿饭。转钟前后好像所有人都在放烟花,闵阔把我拉到最远处的一片田里,眼看四下无人,就开始点火。
烟花炸开,五彩斑斓。硫磺的气味四处蔓延,空旷的野地间只听得冲天的炮仗尖啸,在我和闵阔身后,村落里的灯火铺了满地。
天气太冷了,我一边看着烟花欢呼一边又蹦又跳。闵阔抬头看天空,手上还篡着一把仙女棒,眼睛被烟花映得闪亮。两个人站在地里,明明也不热闹,却真真实实地像在过年。
那还是2014年。闵阔正边读书边打工,我刚和向娴成为同桌,期末考得不错。
那也是爷爷去世的头一年,我们路过永州,烟花很美。
龚喜替我盛了一碗汤,舀了一个荷包蛋。他吃累了,坐着歇了一会儿。
我吸溜着汤,香喷喷暖呼呼,十分满足。我看一眼龚喜,看一眼闵阔,闵阔安安静静地看电视,筷子下扒拉着鱼刺,慢吞吞地挑着。房间里开着空调,热气融融,筷子碰撞声和节目表演的音乐相交辉映,喜庆和谐。
“什么动静?”龚喜突然看向窗外。没等我们反应过来,窗外骤然响起烟花声。烟火管制的大年夜里,激起邻里左右开窗瞻仰。我们挤到窗口,看着不远处跨江大桥上停车放烟花的身影,那人形单影只,左顾右盼,点完了,踹起手跨上摩托车跑路。龚喜乐呵呵地看着后面的警车呜哩呜哩开始追他。
我仰头看烟花,饱满的光球绽开,是亮晶晶的明黄色,像一朵盛放的黄菊花。
菊花吉利,愿往事安息,来者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