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芷宁在正安堂待到下午，挑选好端午宴上的衣着首饰之后，姗姗离去。

目送她离开的背影，杨夫人坐在软榻上，目光挣扎犹豫，显然内心难以安宁。

待确定屋内再无旁人后，安嬷嬷探头探脑从小茶房里出来，走到杨夫人面前，行完礼，将怀中包袱拿出来。

见包袱鼓鼓囊囊，杨夫人深深叹气：“如何？还是没送出去？”

安嬷嬷灰头丧气的摇头。

她将包袱摊开，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玉器首饰，其中一只水头极好的白玉镯子尤为珍贵，细看下来，竟是杨夫人出嫁时戴在腕上的那一只。

在这堆价值昂贵珠宝底下，藏着一张城东宅子的地契、五间铺子的契书，以及七八张千两银票，可谓价值不菲。

“这么贵重的东西，奴婢也不敢随意放在邓……”

安嬷嬷本想直接称呼邓柿霜的名字，但一想到自家小姐顶着外人的姓，实在戳夫人的心窝子，于是改口：

“奴婢也不敢直接放柿霜姑娘家门口，那地界是三教九流聚集的下城区，怕让偷子给顺走了，便拿着包袱一直在门口候她。”

一听周围是三教九流之地，杨夫人伏在软榻上的手攥紧，问：“她竟从小就活在那样的地方？这简直……”

叹息半晌，她眉宇间满是愁容：“唉，这样的过往，接回来怕是会影响咱家的门楣名声，这可如何是好？”

她一边心疼亲生女儿，一边又顾虑重重。

纠结半晌，杨夫人接着问：“后来呢？东西怎么没送出去？”

安嬷嬷赶紧回：“奴婢蹲守好几个时辰，终于见着柿霜姑娘，把包袱递过去她却说什么也不肯不收！”

“你没提国公府的名号？”

“提了，奴婢怕漏了话口，只说您感念她当初在京郊的救命之恩，特意送来的谢礼，但柿霜姑娘说，您当日已经送过谢礼了，还说您特意交代过大家当个陌生人就好。”

当个陌生人就好……

这是当初杨夫人为了宽慰杨芷宁，亲口对邓柿霜说出的凉薄之语。

想起这茬，杨夫人有些气涌：“这孩子，怎么偏偏记住了这几句话，气量狭隘，实在有些小家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