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不去。”他执拗地摇头,有些迫切、几近恳求地说道,“咱想伺候公主,请公主垂怜。”
终于肯吐露真假参半的心里话了。察事厂精挑细选的线人。
我啐他:“谁要你伺候。”留察事厂的人在身边,我是嫌命长吗?
恶意攀上心头,一念之间,我放慢了嗓音,将钝刀在他心口划拉:“公主府不似宫中,坊间教里很缺标致男子吗?怎么轮得着你一个残人在本宫身边伺候。”
这话果真奏效。他低眉看向积水的地面,不再多言,神情也不似方才那般轻松了。
我又有些心软,说到底只是十八九的年轻人,若非苦命出身,何必做这些勾当。
但转念又一想,我心疼他,可没人心疼我,不禁悲从中来,伸出手拍了拍他的下颚,感叹道:“你生得不差,可是也无非如此了。别以为姿容能派上大用处,至少你讨好不了我的。”
“是。”他乖顺地垂首,让我心里更难受了。
靠。明明是他先下手的,为什么好像坏人轮到我当。
不对,这也在他的计算之内吧。
我内心反复想了三遍自己的处境,重新铸起一番铁石心肠。
好险,差点就中招了。
不多时,我们已经走到山脚的驿站,站内一名小吏得令上山送伞。
待我坐上马车,姬九卿将手中的油纸伞收好,执拗地从侧面的小窗递了进来,狭长的桃花目明媚地眨了眨:“咱家还要回山上去处理些事情,不能陪同了。公主,珍重。”
我再度被他的样子晃了下神,回头再望马车已经走远,也找不到姬九卿的踪影,他已经走了。
我盯着那把带水的纸伞,思索再三,还是小心地将纸伞收靠在马车储物的架子内。
回府时天气已经大晴了,那把伞最终也没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