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手藏在袖口之下,纠结地扣起手指甲。
“殿下顾虑什么,是害怕丢了云中吗?”周生梦很轻地笑了下,“云中啊……倒也难怪殿下不舍得,那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
这一笑让我有些晃神,自见到她以来,她总是喜怒无形,像覆着空洞的假面,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木然的脸变得鲜活,原来她也是会笑的。
我将思绪拉回现实:“你这样说,倒也不无担忧。朝中不少人对本宫的属地觊觎已久,我若彻底让渡了话语,岂不是要将权柄拱手送人?”
“看来陛下很满意这块地界。”她不答反问,“其实妾心存不解,先帝为何要将云中赐给公主?您一介女儿家,也不带兵打仗。这里就像一把无鞘而锋利的刀,一言以蔽,便是怀之则危,弃之则险。”
原来在外人眼里,云中很棘手吗?这倒和我想象得有点不同。不过很快也就了然,按照金宜公主出身高贵、纵情享乐的天性,云中确实没什么用处。
陶煲里的水煮滚了,从出水口冒出的蒸汽发出尖锐的呜鸣声,伴随着这阵声音,我斟酌着字句终于慢慢说道:“本宫近些日子学到了许多事情,明白了这长公主的位置终归是虚的,即便光荣一时,也不可能安逸一世。”
“原来如此……”她歪头仔细想了一会儿,“即便如此,妾身也不觉得妾的计划有何不妥。试请殿下思考一个问题,您受封云中这若干年中,也未必无一次失职,可曾听闻云中左右有谁敢轻举妄动?”
我摇头。
她继续说:“这便是了。云中虽不算富饶,但位于齐周之交,又接三军之要,是众多势力牵扯之地,即便同族王侯也不敢轻易触之。故鲜有外患。”
周生梦又与我娓娓而谈,陈述了许多见地,我渐渐理解一切,原来云中是齐国的耶路撒冷。
“既无外患,便思内忧。云中苦远,恐早生异心,然而朝中之所以任公主坐拥云中,本是因为过去殿下疏荒边政,无足轻重,恰适合做平衡的称。若殿下明面政治属地,恐怕阻碍甚重。倒不如以病障目,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她絮絮地念着,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宁静而狂热的神色,那份情感是我所不能理解的。
我观看她严正的面容下涌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