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激起了一股不服输的气来,他觉得全身的热血都在向胸口涌去,不禁脱口而出:“我带你回家吧。”
说完,大约是被自己吓到,又没法将已经说出的话收回,便补充道:“我也不是什么富家公子,但好歹不会让你饿死。我刚来京城,身边没人照应,不如你跟着我,帮我做些家务。”
他觉得这还真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
然而女孩还是摇摇头。
不等他开口,她便说道:“你看我可怜,所以想将我带走,可天下比我可怜可悲的人多不胜数,难道你要将他们全都带回家里?”
江行止此时才发现,她看他的眼神,并不是感恩戴德,反而有一丝讥诮。
什么啊,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
“你是考生?”她忽然问。
江行止不明所以地点头。
“快要考试了,怎么还有闲心到这种地方来玩?”她调侃似的说道,“看来已经胜券在握了?”
江行止感到一阵窘迫,脸颊有些发烫,比方才在花楼里被那女人缠上时还烫。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窘迫,他也就无心注意这女孩与她身份并不相匹的言谈了——一个在花街流浪的小孩,倒能将四字词语信手拈来。
她继续说:“你若真的怜悯我,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如果你将来金榜题名、入朝为官,就做一个造福百姓的好官,让天下少一点我这样的可怜人。”
“我答应。”
江行止几乎是情不自禁、不假思索地应了下来。仿佛除此之外,世间就再没有能够破解他此刻窘境的办法。
更何况,这本就是他的愿景。
“谢谢。谢谢你的馒头。”女孩说。
江行止离开了这条黑暗的小巷,将那瘦猫似的女孩留在原地。他再次看到花街上灯火辉煌的景象时,蓦地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原来灯红酒绿,欢声笑语,不过是在粉饰太平。
江行止进京初年,会试不中。
三年后,于春闱录为贡士,同年五月参加殿试,登一甲第五名,进士及第,入职翰林院。
时年二十二。
放榜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