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举人在汤知县处大谈刘基的故事,满口胡说八道,眼面前的历史知识也一点没有;做了通政的范进,连苏轼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士子们的恶劣与无行,也成为风气。像严贡生关人的猪,赖人的钱,强夺寡妇的财产,甚至把云片糕硬说成值几百两银子的药。满口做官的张老爷、周老爷,如此诬赖和威吓船家,目的不过是不给赏钱。王德、王仁两兄弟,因为姊夫严监生以王氏名义每人赠了一百两银子,他们两人就马上哭得眼红红的,并且“义形于色”,拍着桌子说:“我们念书的人全在纲常上做工夫。就是做文章,代孔子说话,也不过是这个理……”这类恬不知耻的人物,充满当时的儒林中,他们利欲熏心,各有一套招摇撞骗、趋炎附势的本领,妙的是大家习以为常,对自己的堕落无耻毫无一点自觉,反倒沾沾自喜,引为得计。
当时做官的,就多是这种八股取士制度所培养训练出来的愚妄与无耻的人,所以政治吏治的黑暗窳败是当然的事。看高要县的汤知县怎样办案,他为回民卖牛肉的事,自己没有主意,听了张静斋的一席话,搞出人命,闹得一团糟,结果还要发落几个为头的,以保持脸面。为盐船被抢一案,那彭泽县知县问原告舵工水手等:“那些抢盐的姓甚名谁?平日认得不认得?”随即大怒,说:“本县法令严明,地方清肃,那有这等事”,不由分说,把他们各打二十板,寄监再审,还要打朝奉。但汤少爷拿帖子一说情,就扯个淡一齐“开恩”赶出来。王太守一到南昌的任,一心记着“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话,用戥子、板子和算盘来治理地方,因此被称为江西第一个能员,很快就升了上去。凡稍有一点好的倾向,比较为人民欢迎的,如温州知县李瑛、安东知县向鼎,就有摘印或被参的危险。有这样的衙门,他们的差役也就专干坏事,像杭州巡抚衙门的潘三等一批差役,像押解宦成的差役,他们久惯牢城,神通广大。像匡超人的打枪手,万青云从假中书变成真中书,都是公开的或合法的偷天换日。书中对当时政治吏治随处作漫不经意的但又是十分深刻的揭露。我们没有看见一个官是忠于朝廷的,他们一律徇私舞弊,欺上瞒下,这就是清朝统治的特点。
书中除写醉心功名的士子而外,还以同等的笔墨写了许多招摇撞骗的假名士。这种假名士,在中国封建社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