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世界各国也都如此。神话、传说,实际是一回事。按道理讲,神话说的是神,许多自然现象不理解,把它当神看了,创造出许多神来。传说,是对人的一些非常英雄的事迹的记载,这是传说。但是,写神呢,作者也没见过神,写的实际上是人,拿人类自己推想的;写人的传说,也把人神化、把神人化了,把人神化了,所以古代的神话和传说分不清。如《汉武帝内传》《穆天子传》。穆天子本来是人,可是他又驾着八匹马的车子在天上游,成了神的样子。汉武帝当然是人了,但后来他又同西王母来往,西王母又是什么神。这样的东西,古代人都不认为是神话、传说。神话、传说这概念,是我们后世有科学头脑的人起的名字,古人认为真有其事,他们是作为真正的东西记录下来的,是属于历史的东西,都看成科学记载。“志”,不论有没有“言”字旁,都是记录的意思。“志”和“作”是对立的,“作”才是创作,是虚构。“志”不允许虚构,是记录。就等于我们今天看电影,哪是故事片,哪是纪录片,分得很清楚。“志”,就相当于纪录片。“志”,后来叫“志怪”,又后来叫“志人”,神话、传说部分就减少了。神话、传说和志怪、志人,两组四个样式,都是属于历史,古代小说的这种内容,与现代的意义不同。现代的小说,一方面有传统的称谓,同时也受了外国的影响,内容已不是中国本身的了。
最早的小说,在先秦讲的小说,是对“大道”而言。上层人物的一些事情,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都是“大道”;小说对“大道”而言,都是日常事务性的小道理,这些小道理都是民间所谓“街谈巷议,道听途说”,日常生活的一些经验,好比说,蚊子出来了,要洒敌敌畏,就是这一类东西。鲁迅有《古小说钩沉》,里面有许多神话传说,也有许多科学记载。如“春花落瓣,秋花落朵”,南方的燕子怎么样,北方的燕子怎么样,这都是科学记载。还有许多神话,就是“志怪”了。这些都是与“大道”相对的“小道”,但先秦儒家也有两面,一方面对这些东西“君子不为”,另一面也主张“虽小道必有可观者”。这种观点,没有多少理论。但实际上传播了一种理论,就是“街谈巷议,道听途说”是民间的东西。这就是一个理论,最早的理论,也形成了中国小说发展的一个传统,所以